中国疼痛医学30年:从跟随到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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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著名医学历史学家阿图罗·卡斯蒂利亚尼(Arturo castiglioni)在《医学史》中写道:“医学诞生时就有了人类痛苦的最初表达和减轻痛苦的最初愿望。”范必发从心底认同这句话。
范必发的职业生涯与中国疼痛科学的发展息息相关,从麻醉学研究生到中华医学会疼痛学分会第五届主任委员、第八届候任主任委员。
他说:“医学与解除痛苦密切相关,医学的最高目标是解除人类的痛苦。”不了解疼痛,就无法深刻理解医学的真谛;想要对医学有深入的了解,首先要了解疼痛。"
也许这是一种天生的爱好
樊必发是山西医科大学1979临床医学本科。起初,他对任何科目都没有特别的兴趣,只想好好学习。
后来,他渐渐发现了麻醉学的神奇。“手术的进步其实和麻醉学的进步有很大关系。如果没有麻醉,患者无法忍受手术带来的痛苦,甚至连阑尾切除术这样的小手术都做不了。”因此,他决定报考麻醉学硕士。
镇痛是麻醉目的的一部分。通过学习,正在中国医科大学攻读麻醉学硕士学位的范必发了解到了疼痛这门学问,他有了成为一名疼痛医生的想法。“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爱。”
1989年5月,原卫生部下发《关于麻醉科改为临床科室的通知》,确定麻醉科为一级临床诊疗学科,同时将疼痛的诊断和治疗纳入业务范围,为麻醉医师在临床实践疼痛治疗创造了条件。
20世纪80年代是我国疼痛科的初创期。很多医院的麻醉师开始设立疼痛门诊,范必发是第一个尝试。1989年7月麻醉学硕士毕业后,分配到中日友好医院麻醉科工作。同年,他向医院申请开设疼痛门诊。
最初的疼痛门诊非常简陋,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办公桌,每天的咨询量也不算太大。“一天多只有十几个病人。”范必发回忆说:“大医院里总有一些病人饱受疾病折磨,疼痛难忍。他们看到疼痛诊所可能会转过身来。”
来看病的大部分病人都差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疼得要死;顽固性神经痛,骨痛,吃药没效果,术后还疼。此外,还有癌症带来的痛苦。
他印象最深的病人之一是一位80岁的老人,住在中日友好医院对面的社区。“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了,走几步就告诉我他疼得厉害,问我能不能给他治疗。”
范必发判断老人是“老寒腿”,现在是骨关节炎。根据膝关节腔和外腔的综合疗法,范必发治疗了3次左右。疼痛逐渐减轻。最终,老人走路不再需要拐杖,还可以出门买菜,生活质量得到了很大提高。
“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因为我控制住他的疼痛后,他们小区的一堆老人老太太都来看病了,我给他们治得差不多了,我觉得很有成就感。”范必发笑着说:“那些认可你,认为你的病可以解决,看到你的人的热情,是支持我前进的最大动力。如果没人来看病,我肯定不行。”
就这样,中日友好医院的疼痛门诊渐渐有了名气。有时候一天有二三十个病人,出诊的医生也增加到四五个。但是,有些患者的疼痛非常顽固。临床实践让范必发意识到,老百姓对解决痛苦的需求是巨大的、普遍的,仅靠业余时间学习知识是远远不够的。
为此,在90年代,他两次去日本研究疼痛,然后他不定期的去各个国家开会,学习,和同行交流,引进新的理念和技术。“我们的国际交流从未中断,即使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们也会在线交流。”他说。
后来,范必发成为中日友好医院麻醉科副主任,管理疼痛门诊和从疼痛门诊出去的医生。直到2003年,中日友好医院疼痛科成立。
“医院觉得既然患者有这个需求,我们的发展势头也很好,就从麻醉科独立出来。独立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床位,对疼痛感兴趣的麻醉医生也从麻醉科转到了疼痛科,走上了更加专业的道路。我们的发展速度更快。”他说。
中国有疼痛科。
疼痛也是一种疾病,这个观点直到21世纪才被医务人员广泛接受。如今,疼痛已被公认为继呼吸、脉搏、体温、血压之后的第五大生命体征。
现代疼痛治疗起源于美国。1961年,著名麻醉师博尼卡在华盛顿大学创办了世界上第一个临床疼痛中心。次年,日本东京大学麻醉学教授山村秀夫(Hideo Yamamura)在日本创立了第一个“疼痛异域”,国际现代疼痛诊疗逐渐走向世界。
与国外相比,我国对疼痛的研究起步较晚。北京大学韩继生院士于1989成立的中国疼痛研究会,次年成为国际疼痛学会中国分会,1992成为中华医学会疼痛分会。在2020年2月20日结束的最近一次大选中,范必发当选为第八届委员会候任主席,此后担任第五届主席。
疼痛学具有多学科的特点,神经内科、外科、骨科、肿瘤学、康复学等多个学科都有疼痛治疗的需求。但是,疼痛科学不是临床学科的简单相加,它需要专业人员对疼痛的机制、临床试验、临床诊断与鉴别诊断、治疗方案、康复和预防进行研究和探索。换句话说,就是“走专业化发展的道路。”
由院士牵头,经中华医学会疼痛科分会呼吁,2007年7月16日,原卫生部下发了卫2007227号文件,确定在医疗机构诊疗科目目录中增加“疼痛科”为一级诊疗科目,全国二级以上医院均可开展疼痛科,标志着我国疼痛科正式成立。
疼痛科成立初期,在人员配备、职称晋升、收费等方面存在问题,医学教研体系没有打通,学科发展面临诸多困难。
以中日友好医院为例。据范必发介绍,“虽然医院很重视疼痛科,但我们和医院其他科室的地位是一样的。但由于国家层面没有疼痛科的职称晋升制度,所以疼痛科医生晋升职称很麻烦。”
为开辟学科人才成长路径,稳定医生队伍,2008年和2012年,在原卫生部人事司和中华医学会的支持下,原卫生部卫生人才中心先后开展了全国疼痛医学中高级职称考试,为疼痛科职称晋升开辟了道路。
在临床实践过程中,范必发还发现,只有有规范的医疗收费,学科才能不断发展。“没有收费,我们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治疗,或者无法获得相应的工作报酬,这极大地限制了临床业务水平的提高。”
首先要对医疗技术进行立项,确定什么病可以治疗,用什么手段进行治疗,最终形成疼痛科医疗技术服务的收费标准。从2008年开始,范必发作为国家疼痛科诊疗项目的牵头人,一直坚持在我国的医疗技术目录中增加疼痛诊疗技术学科。
“光有收费项目是不够的。有医保报销,老百姓才能受益。刚开始遇到很多普通人,一听说治疗要自费,就忘了,死了,这也限制了学科的临床发展。因此,我们积极与医保部门沟通,在医保部门的支持和帮助下,逐步将一些基本治疗项目纳入医保。”他说。
此外,编辑出版了《中国疼痛医学杂志》和《中华疼痛医学杂志》,中华医学会疼痛学分会编写了《临床诊疗指南》和《临床技术操作规范》。在整个疼痛科的发展过程中,范必发是参与者,甚至是推手。
疼痛科的发展是无止境的。
从疼痛科的追随者、探索者、领导者,范必发一路走来付出了很多。他坦言,在疼痛科发展初期,作为麻醉师,他的收入几乎是科室其他医生的小半。“因为痴迷于疼痛诊疗,所以很少做临床麻醉。”
“其实那时候我很年轻,经济和生活压力都很大。幸运的是,我的家人非常支持我,”他说。“没有感情和毅力,我坚持不下来。咬紧牙关后,发现它促进了疼痛科的发展,撑起了一片蓝天,觉得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范必发几乎一年到头每天早上六点前起床,晚上12点后才休息。他忙于临床工作、教学和科研任务,以及国内外的学术交流和技术合作。有时候孩子周末在家呆久了会觉得怪怪的。“你今天怎么在家?”
在以范必发为代表的疼痛医生们的努力下,中国疼痛科学的发展如今已经引起了世界的关注,这让范必发非常自豪。“日本的疼痛科学曾经非常领先。去日本开会,学习,参观,跑了很多次。现在日本同行认为他们的疼痛医学已经被中国超越了,他们应该向我们学习。因为我们走的是专科发展的道路,所以日本国会还专门召开了疼痛论证会,讨论日本是否也应该设立疼痛科。”
韩继生院士在庆祝中国疼痛科成立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也提到了这一点——“2016年在日本国内召开的16世界疼痛大会首次对中国进行了专题报道。值得一提的是,范必发教授在日本参会期间,应邀向日本国会做了报告,介绍了中国疼痛医学的发展现状和进一步发展趋势,引起了日本疼痛学界和政界的关注,明确表示希望借鉴中国的经验。”
疼痛研究作为一门古老而年轻的学科,在中国已经发展了30多年,但仍面临诸多挑战。范必发提到,在科学研究方面,尤其是影响较大的原创性科技研究,我国的疼痛学科至今没有太大的成就。
在人才培养方面,疼痛作为一门基础学科,在很多大学的全科医学教育中还没有纳入。特别是在专科医师的培养上,需要完善医学教育体系,建立国家层面的疼痛专科医师培养体系。
还有针对大众的疼痛健康教育,让普通人获得正确的疼痛知识,提高健康意识。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做的事情越多,我们就越有活力。”范必发说:“我们不用着急,一点一点发展就行了。疼痛科鼻祖韩继生院士常说,为人民解除痛苦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参考资料:
1.韩继生。中国有了疼痛科--在庆祝疼痛科成立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
2.范碧发。建疼痛科,跃进,新兴学科,大有可为——写在建疼痛科7周年之际。
3.贝勒茨克。北京市疼痛科建设现状。
4.范碧发。疼痛医学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5.生命时报:“疼痛医生”范必发:我吃过苦,但没必要忍受痛苦。
6.陈进生高崇荣。论疼痛科的建设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