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奖励:谁听说过王琼?十年前,她的一篇文章《窗外的雨》发表在《北京青年报》上。

窗外正在下雨。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站在房间里,没有开灯,听着雨滴答滴答地下着。屋外一片漆黑,屋内一片漆黑,无尽的黑暗温柔地拥抱着我。没有灯光,我能想象出玻璃窗外雨的迷蒙和忧伤的美,就像我最初对世界的憧憬。

黑暗像深海一样温柔。我的感觉是飘着的,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雨都落在我的窗上,仿佛这房子是世界上最后一艘船。传说世界最初只是一片海洋,只有一艘诺亚方舟;我最初看到的是一片潮湿的雾蒙蒙的土地。斜斜的雨浸湿了我刚睁开的眼皮,我就光着脚跑到戴望舒优雅的雨巷。看到高高的天空变成一条似乎触手可及的深蓝色小路;缠绕着老墙的青藤凉了洗了,叶间流着清亮的雨滴;在常春藤的嫩芽上,我听到了生命的第一次颤动;每一片叶子上的每一条细细的绿色脉络,都与其他美女不同。

从那时起,我认为生活的美好在于与众不同。所以我喜欢坐在父亲的膝盖上,听他说要张扬个性,解放自己。我喜欢半夜一个人,让飘飘的夜留在我黑色的瞳孔里;我喜欢走不同的路,穿不同的衣服,买不同的花,听不同的声音...以至于我只想一个人接收这些味道,不想和别人分享。因为我就是我,我和所有其他人都不一样。自由和走自己的路是我性格的结合。

然而,时间的无声流动磨掉了我性格的棱角,虚伪与真诚,卑鄙与高尚,恶意与善良。这些对立的元素一次又一次的碰撞,让我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孟子说人性本善;荀子说人性本恶。我无法验证人性最初的透明,我已经蒙上了灰尘。从小到大教会了我撒谎,欺骗自己,欺骗别人。在大家的喧哗中谈笑风生,说着自己不想说的话,笑得不开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像别人一样生活,以为这样可以避免现实与自我的碰撞。结果只是完全的孤独。

我也坚持了一段友谊,不必相见,但求相知;在他眼里看到自己,在他眼里看到自己,不顾彼此的默契。但总有智者劝我不要较真。夸父对太阳的执着追求在古风中跑掉了,子孙嘲笑他的愚蠢而在桃林中茁壮成长变成了他的树干;我也生活在这片桃林中,目睹了人们在忙着背叛的同时期待着真诚。

我眼中的世界崩塌了,大地摇摇欲坠,没有救赎的方舟。恍惚是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回忆像火车一样在铁轨上无声滑行,时间一个接一个倒退。一切都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对与错交替的旧时光,像一个又厚又长的梦。突然醒来,夏天突然来了,黑色的七月临近了,空气闷热而凝重。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学生,还没来得及想自己喜欢什么,以后要做什么,就挤进了高考的独木桥。我也很忙。平日里学校和家里的生活毫无吸引力,但父母充满期待的目光将我锁定在书桌前。然后有些夜晚我慢慢地走在昏暗的路灯下,走在几乎断了的旧木桥上,看着风吹动树叶,随波逐流。我突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生活是桥下的一条河。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该去哪里。一直被各种原因所困,不得不随波逐流。原来我只是一片落叶,原来我不能只是我。那么,我是谁?

没时间找了。第二天,我在书堆里忙得忘记了习惯,忘记了时间,为了忙而忙。偶尔,我停下脚步,把自己固定在人群中。与我无关的人来去匆匆,梦想着我能让泡沫在这里消失。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看似与我无关,但从我出生开始,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把我推向了这条路。不知道前方是什么风景,只能继续前行,就像鲁迅《过客》里的过客…

窗外正在下雨。

雨声,滴答,滴答,滴答...每一滴雨都落在地上,落在我的心上,我能数清楚每一滴雨。我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想去远方寻找自我。但是我走不动了,我无法挣脱,我无法放弃,我无法离开那个“围城”:父母的期望,老师的告诫,朋友的温暖...这个世界上所有爱我的人都抱着我。

一个喜欢过苦行僧生活的家伙嘲笑我游手好闲,无事生非。他说如果我没有一个漂亮的家,如果我穿不起名牌衣服,如果我要担心下一顿饭,我就不会这么牵强。

也许他是对的,我无法反驳;也许他错了,我也不想反驳。看过一篇文章《羽化或冰清变蝴蝶》,讲的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名叫冰清。她的美不属于这个钢筋水泥丛林的时代,不属于她的父母,不属于她的男朋友。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悄悄地变成一只蝴蝶飞走了。

那我呢?

窗外正在下雨。

直到再次渴望,才知道自己渴望了多远。我又一次只能静静地坐着,在黑暗中触摸地板上的线条。原来我一直白站在无花果树下,再怎么追求也不会有结果。一切注定要回到最初的原点;就像今晚,即使全世界的雨真的落在我的窗外,这个房子也会成为世界上最后一艘船,明天我依然会坐在书桌前,就像每次窗外下雨,最终都会转晴。

还不如什么都不想。一切都属于倦怠和漫无目的。错过的让它错过,失去的让它过去。

但是我从不放弃!我会站在无花果树下再问一遍:“我是谁?”

不是叶子,不是花瓣,不是根,不是土壤。

是还是不是?变成一只蝴蝶。

她一定很有希望写出这么好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