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继海的故事

很多人说,以朱继海的条件,在大学做学术带头人很容易。

其实朱继海曾经教过学科带头人。90年代受聘于苏州铁道师范学院,给文史美术学科带头人讲课。南京大学也请他给老师上课。

但朱继海在建国后并没有成为任何单位的正式职工。这是为什么呢?那样的话,至少可以保证自己衣食无忧,不用为生计发愁。

朱继海回答:“那时候我还能做事。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需要的是时间。从文革前开始,我每周学习三次政治,所以我没有自己的时间。这是一个选择。如果你这样做,你就不能那样做。我当时不在图书馆或博物馆,但我在朋友家看东西。”

他补充道,“如果当时有职位的话,可能今天就见不到我了。”当时从新中国成立到“文革”结束,在历次运动中,都有文化名人遭到罢黜和迫害。朱继海两次逃到苏州郊区,一次是得到要被批判的消息。

朱继海的书法是一绝,很多人来买,但据说他很爱自己的字甚至吝啬,不肯轻易下笔;就算有人请他吃饭或者帮他,他也不会写。

对于这种说法,朱继海显得很无所谓。他告诉记者,早年让他写的时候,他只是举笔就写,并没有当真,而是“现在不会写了。”

“在20世纪90年代,他们要求我写作。在苏州郊区的一个墓地里,有三座牌坊,每座牌坊上都有四个字。一个是启功写的,一个是赵朴初写的,还有一个是让我写的。一千美元一个字,容易,但是我拒绝了。我说我现在不会写。原因是什么?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敢写一万。我要走过去亲自看看。”

你为什么不会写?朱继海含糊其辞。从长期照顾朱继海的余明的话中,我们或许可以得到部分答案:朱继海的手受伤了,差点骨折,当时没钱治疗,留下了后遗症。"他穷得当了棉裤."

曾任苏州市宣传部长的余明一直十分关心朱继海的工作和生活,还专门撰文介绍朱继海的《白痴》。据余明说,朱继海生活上的困难也与他自己的性格有关。他曾经要求苏州博物馆给朱继海顾问的头衔,让朱继海每个月能拿一点钱。但是朱继海没有来收钱。“我跟馆长说第一个月把钱送到朱继海家里,第二个月他自己来领。果然。这就是知识分子的脾气。”

余明说,还有一次,几个热心人想介绍朱继海成为江苏省文史馆的一员。他们找语言学家徐福推荐,不小心把徐福称为朱继海的哥哥。朱继海不高兴了,说:“他是我大哥黄侃的弟子。他怎么会是我哥哥呢?”

据了解,朱继海目前的固定收入是苏州市委宣传部每月400多元,原来是每月100多元,被封为“工农联盟顾问”。“怕他饿死。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们的罪过就大了。”余明说。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一些女学者女作家自发组织起来照顾这个文化老人,请他出去吃饭改善伙食,带他去医院看病。“朱继海从来不会拒绝请客吃饭。他喜欢吃肉。”

据说老人时不时给上海古籍出版社等出版机构做点校对工作,拿点零花钱。朱继海住在苏州观前街1号。观前街是苏州著名的旅游购物区,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朱继海家是一栋中西合璧的两层老青砖房,有些地方已经开裂。在它和道路之间有一条小河。其他房子临河的那一面都刷成了白色,但朱继海的还是蓝色,像个大胡子。这所房子是他的老父亲留下的。

如果说嘈杂的环境严重干扰了他的睡眠和工作,那么与家人的不和谐则让朱继海晚年更难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他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女儿身体不好,生病了。我的妻子还活着,一个简单善良的女人,没受过什么教育。虽然住在一个房子里,但朱继海和家人是陌生人。熟悉他们家务的纪可先生说,不跟家人吃饭,基本自己解决;但是他的家人帮他洗衣服。

根据纪可的观察和推测,矛盾的根源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经济问题。朱继海虽然名声很大,却不能给家里带来实际利益。家里的经济负担一直很重。“在世俗生活的层面上,他几乎是个废人。为了老婆孩子,我们能说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朱继海的儿子朱光明是个朴实的中年人。他的职业是抄表。虽然生活贫困,但他仍然坚持买书读书。

作为远道而来的书友,记者走进苏州观前街1号,探访朱光明的藏书。书房也是卧室,所有的家具都变成了书柜,连床都摆满了书。朱光明说,因为今天要练字,他只好把桌上的书搬到床上。他被选为苏州著名的藏书家。

朱光明对书籍的痴迷,无疑有他父亲的影响。但他坚持不说一句关于父亲的话,以及任何和父亲有关的话题。别人在说他爸爸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漠然,一言不发。他也不喜欢家人和外人谈论他的父亲。

纪克说,朱继海对孩子要求很高,很少给予鼓励或表扬。他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用自己的名字在外面做事;他的孩子也从未从他的名声中获益。

朱光明的房间里有一台电脑,是他儿子朱继海的孙子的。他大学毕业,从事园艺工作,但对阅读和在家藏书兴趣不大。当然,这也缓解了国内严峻的经济形势。

在朱光明的卧室旁边,有一段楼梯一直延伸到黑暗中。楼梯尽头是朱继海的房间。除了朱继海本人,包括他的家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没有人知道他每天是如何一个人在屋子里度过漫长的时光,里面藏了多少学术宝藏。据很少去过这个房间的人说,房间里除了一堆书,就是一张床。朱继海房间的后面,两扇窗户开得高高的;正面安装了家里唯一的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