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的《吴湘回声》

吴湘的回声在吴湘都能听到,我越来越服气。

倚着观澜驿站的栏杆,我看着考田水库波光粼粼,碧波拍岸,几只水鸟拍打着翅膀,时而逆水滑行,时而在空中盘旋。放眼望去,群山蜿蜒,阴森,起伏的曲线,是静止的波浪线。仔细听,鸟儿唧唧喳喳,再仔细听。树叶在微风中摇曳,沙沙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气势,仿佛是远方大海的波涛。

当然,红色旅游公路上的水声、鸟声、树叶沙沙声、汽车驶过的声音,都只是声音,不是回声。回声是声音在传播过程中遇到障碍物反射而形成的。人耳必须具备两个条件才能听到回声。第一,反射的声音有足够的声强;其次,原声与回声的反应时间长于0.1秒,换句话说,距离至少是17米。武乡是一个群山环绕的村庄。站在吴湘,只要你提高嗓门,大声喊,你就能异口同声地回应,回声不绝于耳。然而,这需要很大的肺活量。反正我也没听到。每次来到武乡,我们都沉默、肃穆、肃然起敬,甚至不敢在大气中呼吸,生怕惊扰了阳光下每一个蠕动的物质。

回声从何而来?

一次次徘徊在武乡街头,一次次呼吸着青山绿水沾染的空气,一次次倾听,一次次辨析,我确认耳膜里的回声来自心底,而不是来自大自然。

心里的声音,那不是幻听吗?

是的,我在吴湘也不禁有这种感觉。走进吴巷,就像走进了一个大院子。永安山和双峰山,大别山残存的矿脉,形成坚固的城墙,入口就是五郎关。乌浪关那个弯弯曲曲的缺口,南宋岳飞就是从这里进入黄梅的,之后一直待在狮子山村和山脚下的养马岭抗击金军;后来元朝的红巾军和太平军后来都从这里进入并作战。几经刀光剑影,武郎官被编入史书。事实上,这里还有一个著名的狮子据点,即晚唐农民起义军领袖王献之的营地,后来被渴望世界和平的人们改名为“太平村”。出口通向周琦。这种地形对于一个军事家来说就像是鸟中捉鳖,所以一直都是军事家必争之地。但是对于现代的我们来说,吴湘就像一个回音亭。即使我们不喊,回声也在我们心中响起。

终于明白了,击中我内心的声强,是发生在五乡,载入史册的历史事件。

整理那些回响,几百年前毕竟太久远,难免混乱模糊。回声最大的是70年前的声强,和不久前发生的一样辽阔清晰。

70年前不是1930吗?黄梅的人都知道,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五军于6月1930 10出生在武乡。这一天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墨迹。顺着空气的振动,我“触摸”到了那天。

应该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一天,收割后的稻田里依然是浓郁的香米。香味在噪音中震荡,四处飘散。是的,那天的活动地点是五象村的稻田。一大早,锣鼓喧天,彩旗飘飘,口号飘扬。上午晚些时候,一波又一波的人涌入那里。这些人并没有散开,而是整齐地排成一排,迈着矫健的步伐,唱着豪迈的歌曲,进入中心后依次坐下。方阵里,有头戴八角帽、肩扛钢枪的战士,有腰缠草绳的红卫兵,有手持三角小彩旗的妇女儿童。他们面前是一个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主席台的布置简单而庄重。平台后墙上,挂着一面大红布做的军旗。旗帜左上角中央绣有镰刀图案,竖写着“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五军”。两列纵队,一左一右,正拉着“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五军成立大会”的巨幅会徽。台下,轻重机枪、迫击炮、弹匣堆积如山。

稻田里站满了人,连周围的田埂都站满了人。他们是村里闻讯赶来的老弱妇孺,村里的青壮年几乎都成了红二十五军的光荣战士。这时,主席台上出现了几个人头。他们穿着灰色制服,戴着八角帽,系着武装带和手枪。他们并不老,有的甚至还带着稚气,但他们充满了英气,鞭挞着方遒,眼睛是明亮的。在他们头顶上,太阳正在慢慢升起。从观众席上看,金光像舞台追光一样笼罩着他们。开始是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哦,站在台上的年轻人是红十五军团的领袖,他是未来带领大家走向光明和幸福的领袖。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一位中等身材、重庆口音的领导站在台前,激动地宣布:“庆祝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五军成立大会开始!”顿时全场鼓声、号声、掌声四起。接着,这位戴眼镜、操着浓重湖南口音的领导热情地向听众介绍:“同志们,这是中央派来的蔡同志。他是我们红15军的司令员……”接着,蔡军长说话了。也是湖南口音。蔡军长又高又瘦,但是他的声音很有力量。他说:“黄梅人民为红十五军团的形成作出了巨大贡献...今后要加强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遵守革命纪律,服从命令和指挥,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人民当家作主的新政权。”

话音刚落,全场沸腾。

我知道政治部主任周、宣布成立,政委、戴眼镜的都用的是湘音。他们与蔡司令员的合影,悬挂在五乡军事博物馆陈列室。他们的人生永远定格在照片里的壮年。我根据那些照片复活了他们,然后像做网上作业一样,把他们和我听到的回声联系起来。

听到这里,我不禁在想:一个偏僻封闭的山村,怎么变成了红色火焰的燃烧的土壤?很快,谜底被解开了。接下来我知道的就是骨子里的黄梅话。这个地方党组织的代表是鄂东黄光县委书记吴绍熙。

吴绍熙是真正的吴相仁。他是吴湘的革命火种携带者之一。出生于一个中医世家,他决心要帮助世界。没想到,上了中学后,他遇到了革命先驱董。救人,必先救国。如果皮肤不存在,毛发就会附着。吴绍熙在一大批革命家先进思想的指导下加入中国,后回到家乡吴襄开展革命武装活动。在他的影响和带动下,吴湘呈现出男人在前战斗,女人在家做饭,老人进服装厂看护伤员,孩子站岗的新景象。

星星之火就这样在吴湘身上点燃了。吴襄,因为有众多的“吴绍熙”,为红十五军团的迅速建立和壮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喜欢音乐,热闹过后,就是慢板。耳边的回声也沉了下来。不仅深,而且心里压抑,难过,哽咽。

红15军成立后不久,中央将鄂东南的黄梅、广济、蕲春、周琦四县划入鄂豫皖根据地,将鄂豫皖根据地列为全国六大根据地之一,划归苏维埃中央局统一领导,并命令红15军与红一方面军合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1931年65438+10月中下旬,红15军与红1军在河南会师,正式合编。从此,红十五军团从历史的视野中消失了。

红15军被整编,但吴绍熙被命令留下来继续领导考田地区的革命工作。与此同时,受挫的国民党对考田镇发动了疯狂的报复性军事进攻。尖锐的叫声像锋利的刀刃划破青石。“进入考田镇,活捉吴绍熙!”因为寡不敌众,留下来的士兵很多都被抓了起来,敌人把他们带到村祠堂门口前的广场上,把他们都杀了。几个月来,吴湘的天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吴湘儿子的灵魂,徘徊在熟悉的田野里,不愿离去。被屠杀的士兵中,有18吴襄。

这时,吴绍熙正率领另一支红军红卫兵在村后的狮子村开展游击斗争。

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不久,敌人发现了藏在松冲滴水洞里的红卫兵。当威胁和利诱无效时,他们使用了最卑鄙的手段——吹辣椒粉和倒粪便,迫使吴绍熙和士兵们离开。决心为国捐躯的吴绍熙宁死不屈,在大庙街被愤怒而羞愧的敌人杀死。凶残的敌人先把他的头砍下来挂在大庙桥上,再搬到黄梅县城的城墙上公开展示。那天晚上,吴绍熙悲痛欲绝的妻子带着腹中的胎儿跳入河中。

据记载,吴绍熙家有9个人为革命献出了生命。吴绍熙和他的家人只是回声中的一个音符...

毫无疑问,在吴湘身上可以听到回响。只是没想到原声是这么多血压铸出来的。一些洒过血的人留下了名字,更多的是匿名的。今天,他们一起被称为烈士,镌刻在武乡牛头山上的红二十五军纪念碑上。祭奠烈士纪念碑的人,就像一代代的河水。

历史的车轮是由时间推动前进的。如今的吴襄,富饶而祥和,青山绿水,草木葱郁,瓜果飘香。不知道吴湘今天是什么样子。是70年前那些军人梦寐以求的家吗?没人知道。士兵们匆忙离开了。尽管如此,吴湘始终不敢停止奋斗,因为红十五军团诞生在这里,也将永远生活在这里,让红十五军团的旗帜永远保持本色,吴湘责无旁贷。

难怪我听到的回声里总有伴奏。这是飘扬的旗帜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