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棠的两个作品。

在中法越南战争期间,陈其棠忙于外交事务,详见上文。与此同时,法国著名杂志《两个世界》连载了18篇署名为陈其同的《中国与中国人》的文章,在法国政界和文化界产生了巨大反响。但6年后,陈基棠曾经的恩师兼好友蒙迪欧向全世界宣布,陈基棠署名的两本书《中国自画像》和《中国戏剧》都是他自己写的,他要收回这两本书的版权,声明陈基棠“一个字都没写,连陈的名字都是我写的”。陈基棠站起来争辩,双方在报纸上辩论。对于研究者来说,此事关系到陈其棠署名的两部重要作品的版权问题,有必要详细探究。

1,蒙迪翁和陈基通的早期关系。

蒙迪翁(1849—1894),全名阿达伯特-亨利·福柯·德·蒙迪翁(Adabert-Henri Foucault de Mondion),出生于法国沿海小城庞斯,少年时期渴望学习,受过良好教育。

陈其棠和蒙迪翁的相识时间应该不晚于1878。那年6月,谢忱陪同郭嵩焘参观巴黎矿业学院。陈称孟地翁为“徒弟”,孟地翁在《北齐真相》一书的序言中对此予以否认。蒙迪翁说:“他(指陈基棠)冒充我的学生”,并补充说:“我的确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中国官员的老师,但这个中国官员不叫陈基棠;但他的一个同胞名叫马建忠”。蒙台梭利在书中高度赞扬了马建忠的聪明,称他为“欧洲最聪明、最有教养的中国人”。不过,陈基通在郭嵩焘面前装成蒙台梭利的弟子也没必要。而且,以马建忠和陈启东在大使馆类似的地位,以及他们学习“公法”的经历,蒙迪欧辅导他们法语和拉丁语的可能性很大。其实当时法国舆论也把他们当成了蒙台梭利弟子。1880年,蒙提翁因在教导陈、马等方面的突出成绩,被清政府授予“四大军事功勋及赏金”。李鸿章在奏折中也称蒙蒂为“法国学徒”。可以看出,在1880年,蒙迪昂已经隶属于留学局。勒内·德·庞特-杰斯特还认为,蒙台梭利后来被陈基通聘为“大使馆文案”,协助驻德大使李·处理法国文件。

作为在大使馆工作的结果,蒙迪翁接触到了很多中国、法国和德国之间的外交信息。他充分利用手中的资料,出版了两本书。第一本书,名为《一个清朝官员的日记——中国的书信和未公开的外交文件集》,在报纸上发表,第一次出版是在1887,里面涉及了很多关于中国留学集团及其驻德国大使馆的信息,甚至中法战争期间的一些秘密书信和文件。这本书出版时,作者没有署名,而是用“一个中国官员”作为笔名。另一本书,书名为《北齐的真相》,第一次出版是在1889,蒙迪翁签的是真名。该书披露了中法越南争端期间欧洲外交界(法国、德国和中国)的一些内幕,抨击了法国政府的外交政策,尤其是以攻击茹菲丽为目的。书中对中法之间的外交谈判以及德国在此期间发挥的影响有详细的评论。作者引用了一些私人信件来说明他的观点,其中包括陈其棠的几封信。

这两本书都谈到了作者自己在中法战争中的作用,蒙迪翁也试图夸大其词。他引用布朗热将军的话说:“没有其他法国人比德·蒙迪翁先生更忠诚、更聪明地为我们的法国服务。”其他人认为:“如果我们听了他的建议,与中国的战争就可以避免,或者在更有利的条件下更快地签署和平条约。”可见,蒙迪翁在中法战争期间确实积极介入了两国在欧洲的谈判。蒙台梭利和陈基通早期应该是师友关系很好的。

2.蒙迪欧与陈启东分手原因的推断。

1889 10 6月11日,蒙迪翁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文中写道,“我以陈其棠上校的笔名为《两个世界》写作。我是《中国自画像》的作者。我用同样的笔名写了《中国人的戏剧》,由高尔马恩·利维出版社出版。文章还透露,他为陈其棠写了一封给读者的回信,“除了署名,我尽了最大努力回复”。这篇文章发表后不久,就遭到了陈其棠的反击。在《泰晤士报》上,陈宣布与蒙迪翁分手,声称上述两本书是自己的,但承认“部分来自合作”。陈基棠的文章引起巨大反响,双方后来在新闻界展开激烈辩论。很明显,他们分手的直接导火索是蒙迪恩6月65438+10月65438+10月065438+10月0日写的那篇文章,但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以笔者目前收集的文献来看,他们的分手似乎有两个因素:政治矛盾和名利冲突。

中法战争期间,蒙迪翁确实在德国驻华使馆为中方多做策划,促成了中法和谈。陈基棠也在一封信中向他表达了强烈的谢意。但蒙迪翁还扮演了另一个角色,那就是为法国收集情报、提供信息的间谍。作为一个法国人,或者如布朗热所说的“爱国者”,他的行为无可非议。6月24日《费加罗报》1894(蒙特梭利去世几天后),评论蒙迪欧生平的头条文章题为《L'Espion》。显然,作者认为这是蒙台梭利的一个重要身份。在《费加罗报》的另一篇文章中,它还描述了蒙迪恩如何从陈基通那里获得信息,并将其传递给法国战争部长文森特。在《北汽真相》中,蒙迪欧引用布朗热的信来炫耀,其中包括“当他在柏林发现我军陷入北汽事变的悲惨境地时,蒙迪欧成功地与我国驻北京大使取得了直接联系”。一旦蒙特梭利的间谍身份被中方发现,双方关系变得紧张是必然的。但是,蒙迪欧的性格是不甘寂寞的。他在一个官员的日记里引用了大量的中国内部档案和书信——1887出版的中国书信和未公开的外交文件,这对于任何国家的任何外交使团来说,都应该是无法容忍的。德法使馆对他的愤怒可想而知,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中国不可能公开干涉,隐忍。但是陈基棠和蒙特梭利的决裂是不可避免的。

《中国自画像》在1884出版后大获成功。一年内至少转载四次,三年内至少转载11次。《中国人》这部剧在1886出版后也受到了读者的欢迎,年内连续印了三次。由于署名是“陈其棠将军”,由此带来的好处自然大部分落在陈头上。评论家称赞该书“伏尔泰的讽刺,孟德斯鸠的深刻”,甚至有人声称该书的某些部分可以与柏拉图相提并论。陈其棠经常出入巴黎上流社会的沙龙,很受欢迎。反复转载带来的巨大经济效益也令人羡慕。陈在给蒙迪欧的信中说:“谁能说我们有一天不会成为百万富翁?”无论是作为作者还是合作者,可想而知这一切会让蒙迪欧心理不平衡,但蒙台梭利出版的几部作品远不如《中国自画像》受欢迎。他在1889第一次攻击陈基堂并不奇怪。

3.蒙迪恩描述的证据分析。

关于蒙迪欧和程启东之间的破案,我们能找到的文献大多来自蒙迪欧的声明,其中最重要的是他引用的程启东的信。由于无法找到这些信件的原件,目前只能假设这些信件是完全可靠的,这是下面讨论的一个前提。在《我在清朝做官时的一个笔名》的序言中,蒙迪翁引用了陈其棠写的22封私人信件。这些信的写作时间从1884到1887,1887只有一封信(13年9月)。这一年,蒙台梭利出版了他的《一个官员的日记——中国的信件和未公开的外交文件》。在之前的文章中,我认为这本书是导致陈和孟关系不好的因素之一。在这一年中,他们的通信较少,他们很容易理解。其他字母主要集中在1884和1885,尤其是1884 (11字母)。蒙台梭利引用这些信件主要是为了说明两个问题:一是陈基通的法语水平无法书写;第二,陈其棠要求自己写“中国人的自画像”和“中国人的戏剧”。下面面试会详细描述。

6月20日1884,陈写道:“我给你发了一篇今天《世界报》的文章。如果你觉得值得回复,那就太好了:那我请你写个回复。”信中提到的《世界报》题为《济贫院的婴儿》的文章,是关于陈在《两个世界》发表的“慈善工作”的讨论。这篇文章措辞尖锐,抨击中国当时弃婴、溺婴的陋习,指责陈美华中国的慈善制度。Tcheng Ki Tong要求蒙迪欧回复,后者服从,但回复未发表,内容不详。同年7月1,陈请蒙台梭利写一首献给一位年轻女子。在5月28日的信(1885)中,陈要求蒙台梭利为Fracassa写一篇关于意大利语的文章。以上是蒙迪昂引用的陈的一封信,以证明陈其同的法语水平很差。诚然,陈曾多次求助于蒙台梭利,但这并不足以证明陈没有能力用法语写作;相反,蒙台梭利所引用的字母则有相反的效果,即这些用词正确、表达丰富的字母可以反证陈基通的法语水平相当不错。

关于陈启东邀请蒙迪欧代笔一事,陈于5月1884、12日致函蒙迪欧称:“现寄上我书的盖章校样,请更正。由于没有手稿,我无法独自承担这项工作。那些先生们把稿子给了《两个世界》杂志,下个月15起刊登。”蒙台梭利引用这封信的时候,特别强调了“因为没有手稿”这句话。但下面一句“稿件已交给《两个世界》杂志”就能说明稿件的去向,而且即使稿件在蒙迪欧手里,也不足以证明陈启东没有写过文章初稿,也没有参与过稿件的撰写。而蒙迪欧的说法是,陈根本没有参与《中国人自画像》的撰写,他在这里所说的显然是证据不足。同年6月13日,陈欣提到根据某汉学书目给蒙迪翁寄了几本书,并说:“我预见你建议我出版的下一本书会很有趣。”“下一本书”指的是“中国人的戏剧”。在同年8月4日的信中,陈写道:“《前堂》这一章很有韵味。也许最好不要给报社。你怎么想呢?因为我们要出版它。”前言是中国人戏剧的第一章。在处理这篇文章时,陈征求了蒙台梭利的意见,这似乎可以证明蒙台梭利是这篇文章的主要作者,但不能由此推断《中国人民戏剧全书》就是蒙台梭利写的。

看蒙迪欧引用的证据,不能完全证实他的观点,即陈基通署名的两部作品都是他写的。陈其棠发表的私人信件也未能帮助他达到恢复作品的目的。相反,巴黎的报纸站在陈基棠一边。

4.这个案例的总结。

蒙迪翁本人在他的《当我是清朝的官员》一书中说:“巴黎的报纸似乎是支持这个年轻人先在中国打官司的。”他在书中也多次抱怨《泰晤士报》不愿刊登自己争取版权的文章,对他不公平。可见当时的舆论对蒙迪翁是非常不利的。舆论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一直持续到蒙迪翁去世。7月,1894,11,《费加罗报》发表了潘若思的文章《福戈·德·蒙迪翁的真相——他的一生、政治使命与死亡》。在谈到陈和的案子时,文章说:“为了迎合他的朋友(指陈基通)的简单思想和强烈的自尊心,福古·德·蒙迪翁合写了两部轰动巴黎的引人入胜的作品:《中国自画像》和《中国的戏剧》。从那以后,陈基棠成为了一名受欢迎的演说家,并获得了“法国一流教育奖章”。这种“合作”的说法代表了当时法国舆论对版权的看法。法国汉学家科迪在这件事上的观点更有利于陈其棠。他说:“他(陈启东)非常聪明、善良、乐于助人,他用法语说话和写作,非常幽默。弗戈·德·蒙迪翁先生曾要求收回以陈名义出版的作品的版权,但我很了解陈,他完全有能力写这些书。”

蒙迪翁在书中否定了陈其同的法语写作能力,但实际上,陈的写作能力在孟去世前就得到肯定。陈其棠一生的作品不仅仅是《中国自画像》和《中国戏剧》,我们看到的法国作品有八种,还不包括一些文章。在上述两本书之后,陈基堂出版了《中国故事》(1889)、《中国娱乐》(1890)、《黄衫传奇》(1890)和《巴黎人》(1891)。蒙迪欧去世10年后,陈在上海出版了法国轻喜剧《勇敢的爱》(1904)。但没有人声明“收回”这些作品的版权,也与蒙台梭利无关。我们不能否认陈基棠是这些书的作者。而且从写作风格分析,这几部后期作品和前两部一样,都保持了较为幽默的风格,没有明显的区别。这也可以证明陈启东至少参与了前两本书的写作,蒙迪欧完全剥夺陈的版权是不充分的,也是不合理的。

从研究者的角度来看,陈、孟关于《中国人自画像》和《中国人的戏剧》两本书,几乎不可能找到最终的“死亡证明”,只能根据现有的材料来推断是非。从现有文献分析,两者合作的可能性较大,原因有四:

第一,陈启东公务繁多,无法独自完成《中国人自画像》的所有文章,需要蒙迪欧的协助;《两个世界》杂志5-6月在书中发表了18篇文章,应该是之前做的。从1883年6月到1884年6月,陈其同回到欧洲后,忙于与中国就越南问题进行谈判,所以陈无法专心写作。而是在法国杂志上写文章,介绍法国人的风俗和观点,对法国外交有利。因此,陈急需有人配合。

其次,蒙迪欧和Tcheng Ki Tong都在中国驻柏林大使馆工作,方便合作。蒙特梭利长期为中国大使馆翻译西文,他和陈启棠的关系是老师和朋友。他们交往很久了,彼此交流没有障碍。蒙台梭利在书中写一些章节,为陈修改润色文字,也是合理的。

第三,蒙迪欧对中国的了解有限,需要陈启东为他提供创作素材。关于这一点,蒙迪翁完全否认。但蒙台梭利也承认陈曾向他提供过一些摘录,可见蒙台梭利的说法是矛盾的。

第四,《中国自画像》的巨大成功促使他们继续与中国戏剧合作。如果前三个理由成立,这个理由就是它的自然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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