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阳是谁?

秦兆阳(1916-)湖北黄冈人。65438年至0934年入湖北武昌乡村师范学校,同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在《上海时报画报》、《抗日画报》发表漫画,在《武汉日报》发表诗歌。1937毕业后,去黄冈中心小学任教。65438年至0938年赴延安,先后就读于陕北公学、鲁迅艺术专科学校。65438-0939在华北联合大学文学艺术学院美术系任教。1943起,历任《黎明》主编、社长,《前线》副主编,冀中军区作家协会常委。

1949后,任《人民文学》小说组组长、副主编,《文怡报》执行编委。1946年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我们毛主席有办法》。1950年出版童话《燕子万里的飞翔》,1952年获儿童文学一等奖。1984年出版著名小说《大地》,获人民文学出版社举办的首届人民文学奖。其他重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平原上》、《幸福》、《乡村笔记》等。中篇小说《女儿的信》;小说《在赛场上,前进!》;童话《万里飞燕》;散文集《黄山失魂》、《飘尘》等。

秦兆阳的小说创作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20世纪40年代到建国前;五六十年代是第二阶段,以散文和诗美为特征;第三阶段是从20世纪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他的作品风格从诗意抒情转向理性思考。这是一个值得研究却被忽视的作家。

走出群体精神的秦兆阳。

白杨山下参天大树

湖北日报记者韩晓玲通讯员邱明华善

(1)

白洋山蜿蜒数百里,是团风县回龙山镇最大的山脉。1916年,著名作家、评论家秦兆阳出生在山脚下一个安静的小海湾枣树店。

65438+二月的山风,寒意袭人。望着漫山遍野的滚滚松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秦兆阳的一句诗:“参天大树何必深深扎根?是为了繁荣它的绿色生命。”然而,当少年秦兆阳在白洋山的怀抱里苦读时,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名字有一天会镌刻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

海湾里有一个小池塘,奶牛在池塘边悠闲地吃草。我向70多岁的张春华询问了秦兆阳故居的情况。碰巧她是秦兆阳的侄女。张春华指着唐林的两层小楼告诉我,秦兆阳故居就在这里。20世纪70年代,房子年久失修,几近倒塌,他们只好把它拆掉,建起了现在的这栋楼。

秦兆阳小时候在父亲教的私塾读书,12岁去汉口读书,1934年考入湖北省武昌乡村师范学校。毕业后在黄州中心小学任教,开始创作自己的诗歌和漫画。1938年,青年秦兆阳满怀热血告别家乡,奔赴革命圣地延安。此后几十年,秦兆阳数次来到湖北。1985年,他思乡心切,带病来汉参加黄鹤楼笔会,并感慨地写下诗句:“四十余载风流人生,八千里云烟。我是突然回来的,今天晚上家乡变化很大。”但由于种种原因,他只在1954回过一次枣店。张春华还记得,当年秦兆阳进村时,坐的是一辆双轮大车。

张春华对秦兆阳的生平事迹有所了解,妻子秦伯成也经常向她说起这个叔叔。但在她看来,她的家庭并没有被多少名人染指:家里的生活还是有点清贫,70多岁的老伴依然背着剃头的担子每天穿梭于大街小巷,儿子则在家务农。张春华说,“伟大的作家有什么不好?他们什么都没留给我们!”

(2)

作为作家和评论家,秦兆阳物质上很贫乏。然而,在他78年的人生中,留下了太多值得后人评说的东西。

——秦兆阳一生写了很多。代表作有《女儿的信》、《白帆》、《回望》、《在赛场上,前进!《大地》等一大批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以及《论概念化与公式化》、《文学探索集》等散文集,在诗歌、散文创作上也颇有建树。

——说到秦兆阳,人们不能忘记,上世纪50年代一大批支柱作家的名著都发表在他当时主持的《人民文学》上,以至于中国文坛长期以来对秦兆阳式的编辑推崇备至,认为一个优秀的编辑应该以培养作家、出版好作品为最高目标。

-1956、秦兆阳发表著名论文《现实主义——一条康庄大道》,对50年代以来文艺政策中反映出来的日益严重的教条主义进行了质疑和反思,在文艺界产生了较大影响。他认为,在坚持现实主义总原则的前提下,没有必要把各种“现实主义”划分为不同的时代,现实主义追求的是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秦兆阳为此受到批评,说他发表这篇文章的目的是揭露社会主义的阴暗面。这一点和他帮助修改出版小的小说《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实,成为他被扣上“大右派”帽子的两大罪名。秦兆阳就这样从文坛消失了22年。

-1979,秦兆阳“右派”改正回京,任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兼《当代》杂志主编。次年,在共和国成立后的第一次全国文学期刊编辑工作会议上,他列举了“文革”对文艺界危害最大的事实,明确有力地指出,揭露“文革”罪恶,拨乱反正,正是人民的愿望,时代的需要。多年后,仍有作家撰文回忆,当时秦兆阳在大会讲台上用带着浓重黄冈口音的响亮普通话一字一句地说:“真正的歌德学派,应该是我们,我们,我们!对于党中央的新方针新路线,我们应该是真正的歌德学派!我们通过批评来表扬,通过表扬来批评!我们赞美三中全会路线的美德,拨乱反正,实事求是,干部和人民坚不可摧的正气,民族的生命力...这也是思想解放!”

这些观点在今天的文化界、知识界已经成为普通的真理,但在当时却被视为惊世骇俗的言论。秦兆阳当时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勇敢啊!

(3)

秦昭阳父母葬在枣树店,墓很简单。1992年,秦兆阳的侄子秦桂林去北京出差,说要替父母立碑,秦兆阳拒绝了。他说,“我是个职员。农村不要戴这个头。”10年后的今天,秦桂林回忆起这件事,仍不禁感慨:“大叔太‘马列’了。”

“我是* * *”这句话激励了秦兆阳几十年。他受委屈的时候,更让他痛苦的不是戴了正确的帽子,而是被取消了入党资格。这让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仿佛心被摘掉了,灵魂无助!即使摘下帽子后,他还是想着什么时候能重新入党。

秦兆阳曾自嘲为“班达先生”,说他从小就认真,参加革命后,* * *培养了他认真的性格。其实秦兆阳的“平淡”体现了一种坚定的信念和执着的追求。这让他的人生因为背负了太多的历史责任感而显得格外沉重,但这也成为他坚持不懈、克服困难的精神动力。在他的遗作《最后的歌》中,他做了一个精彩的总结:“在我的灵魂梦里,我独自在祖国的土地上旅行,为我的生命寻求一个答案:为什么我一生中很少笑,但有时我会流下很多很多痛苦的眼泪...当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浮现在我脑海:毕竟你笑到了最后。

50多岁的秦桂林,现居回龙山镇。他曾经是辉龙机修厂的厂长,后来也曾经把石材制品的加工抓得活灵活现。他在镇上也小有名气,当地人亲切地称他为“妙子”。他对秦兆阳非常钦佩。在他家里,他小心翼翼地摊开一幅秦兆阳画的国画给我们看,还讲了一些他和他叔叔打交道的故事。

秦桂林的父亲是秦兆阳的表哥,战前住在武汉。秦兆阳在韩读书时,与家人住在一起,接受经济资助。秦兆阳成名后,不忘堂弟的深情厚谊。每个月他寄10元,一直到1957年前。当时秦桂林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叔仰慕已久。经常给他写信,不会写的字都是空的,被叔叔骂了一顿。但直到1967秦兆阳去黄石看望弟弟秦,秦桂林才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到了叔叔。只是他没想到,吃了很多苦的叔叔,会看起来这么年轻乐观。那几天,秦桂林被关在房间里,跟叔叔学了几天围棋,成了他记忆中不可磨灭的片段。

(4)

秦兆阳只是众多从群体精神中脱颖而出的名人之一。包惠生、、、地质学家李四光、哲学家熊十力、经济学家、思想家殷都出生在这里。大别山南麓这片并不富裕的土地,如何孕育出如此多的优秀人才?是重视教育的传统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还是当地人聪明勤奋的性格?团风人自己也没有得出明确的答案。

或许团风人的血液里有努力的因素。走在县城里,规划完善的政治文化中心区,初具规模的投资产业园,热闹沸腾的老城区,都让你深深感受到团的精神。据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童春珍介绍,建县6年来,团风年财政收入从最初的2000万元跃升至8000万元,翻了两番。今年以来,该县加大了招商引资力度。她说,团风县拥有如此丰富的文化名人资源,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以前对它的挖掘和利用还不够。今后,他们会把这作为对外宣传和招商引资的金字招牌。

在离开团风之前,我又来到了枣店。秦兆阳故居前有一棵油树,据说秦兆阳还在村里的时候就有了。不知道是哪一年突如其来的风雨让它倒在了池塘里,但它还是挣扎着长大,形成了非常奇特的一幕。几十年过去了,却枝繁叶茂,在萧瑟的冬天里透露着生命的厚重红色。

建国以来,我们有一些优秀的文学期刊编辑,特别是在发现和培养新的文学人方面,长期以来付出了默默的辛勤劳动;在过去“左”倾思潮对文学事业的严重干扰下,有些人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当代文学发展史上,我认为不仅这些人的成就应该被埋没,他们编辑、发现、培养新文学人的经验对今天也有重要意义,所以写了这篇文章。

默默工作

你见过这样的主编吗他名存实亡,无所作为。他没等下属给他发审稿。他只是在手稿上批准了“使用”或“不使用”两个字。他有直接搜索优秀作品,从未知作者贡献的大山中发现人才的快感。秦兆阳就是这样的编辑。

1956我在他手下做过编辑。我记得夏天的一个早晨,他给了我小平的小说《雪中三人》的手稿。他是手稿的第一个读者,是从我们编辑下班后堆在一个编辑桌上的手稿中选出来的。这篇小说很快在当年的《人民文学》第八期发表,受到读者好评,影响很大。小平在《人民文学》65438-0954期发表过《海边的孩子》,对于《人民文学》的编辑来说并不陌生。但在《雪中三家》出版之前,他的名气并不大,他的来稿被编辑漏掉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编辑不小心或者没有鉴定的话。秦兆阳眼睛都垂下了,懒得看普通投稿人的投稿。他深入细致的风格无疑是对每一位编辑的鞭策。还有一个完全不为人知的作者,是秦兆阳从浩如烟海的手稿中“沙里淘金”出来的。50年代中期的读者可能还记得中篇小说《有一天》,连载于《人民文学》第七、八期1956。后来,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单行本。作者黄源是泉州医院的医生。在此之前,他没有写过什么有影响的作品。送到编辑部的稿子不像图片。写在几个很潦草的64卷笔记本上,字体很小,书写不规范。以前遇到这样的稿件,编辑可以不看就退。一方面,它是一篇几万字的长稿;其次,这样的小字很难吸引人在小本子上阅读。但秦兆阳还是耐心地看完了(作为这篇稿子的第一个读者,这篇小说也是他从编辑室“捡来”的),并亲自整理好,送到工厂分发。

从新中国成立到1957,秦兆阳断断续续在《人民文学》做了5年的小说编辑和执行主编,比他的专业写作时间要长得多。无论是作为编辑还是总编辑,他总是把大部分精力花在辛勤工作上,在稿件的“海洋”里播种和收获。要不要数他发现和扶持的作品和人才?当今著名作家的名单可以列得很长。如建国初期,马拉钦夫的第一部小说《科尔沁草原上的人》,孙、的第一部小说《人民文学》,都是秦兆阳发表的。在曲波的《林雪海元》出版之前,秦兆阳选取了小说《狼窝上的惊喜》中的精彩片段,写下了编者按,对这位即将出柜的新作家给予了及时而热情的肯定。有人知道秦兆阳发现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有人可能还不知道。

我想说,这就是正宗鲁迅所推崇的“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在文学编辑这个岗位上,我经常遇到两种编辑:一种是认真看稿,水平不错,但只愿意为著名作家服务的人,不尊重不知名作者的贡献,所以在他们的编辑记录中很少有发现人才的记录。还有像秦兆阳这样的编辑,也善于联系著名作家,但他们从来不满足于此。看来,经过半年的编辑工作,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几个新的名字,没有从一大堆废“沙”中“找到”有前途的“金子”,那我们就没有完全履行编辑职责。这样的编辑更有价值。

知识-勇气-思考

一个编辑要有“知识”和“勇气”。他的“知”,表现在他极其敏感地发现了作者对生活和艺术的新探索和新思考,以及这种探索对我们社会生活和文学创作发展的意义,并及时明确地予以肯定。他的“勇气”表现在他大胆果断地支持和敢于发表这样一部作品,而这部作品往往遭到旧习的反对,冒了一些风险,甚至编辑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所以不是所有的编辑都能做到这一点。想过“和平”“太平”的编辑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他们编辑的刊物往往是“稳定”的,在文学创作史上没有留下突出的痕迹。

还记得1956的初春,中国青年报记者刘给《人民文学》编辑部发了他的第一篇文学特写《在桥址上》。刘长期从事新闻工作,人脉广泛,思维敏锐,热爱思考。1956春节期间,他把自己积攒了很久的感情用文学特写的形式表达出来,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在桥址完成了手稿。文笔犀利深刻,可以说是建国以来我们文学创作中第一次如此尖锐深刻地触及官僚主义和保守主义的弊端;而且不仅仅是官僚主义和保守主义,还第一次大胆尖锐地触及了一些领导干部的气质和行为,比单纯地揭露官僚主义和保守主义更深刻。后来的事实证明,像罗这样“永远正确”又有风格的人物,在我们日新月异的政治生活中,实在是凤毛麟角。在此之前,刘写了大量的专题报道和翻译苏联作品,但他用文学形式来反映自己的生活还是第一次。《在桥址上》是他的第一部文学作品。秦兆阳作为这部作品的第一个读者,突然发现了刘,他立即给他写信,用简短而有特色的语言肯定了他的探索。然后在《人民文学》4月刊上,以头条、横幅、极其显著的位置刊登了《在桥址上》。秦兆阳为作品写下了编者按:“我们期待这样一部犀利、批判、讽刺的特写已经很久了,希望《在桥址上》出版后,有更多这样的作品出现。”他还在后记中写道:“现实生活中,先进与落后、新与旧的斗争总是复杂而尖锐的,所以我们非常需要‘侦察兵’式的特写。我们要像侦察兵一样,勇敢地探索现实生活中的问题,揭示问题,给落后的东西以致命的打击,帮助新事物取得胜利。这一期的《在桥上》就是这样一个特写。像罗队长这样的人,像曾这样的工程师,以及他们之间的斗争,在我们的生活中是否很少见?怎么能对他们视而不见呢?不写怎么看?”这些话今天依然觉得新鲜,没有失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