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文化的文化价值
自有记载以来,四川就是一个发达的农业地区,形成了“教人种田”和治理洪水的传统。最迟在战国时期,就有了由国家机器主持的统一的水利建设事业。秦国与蜀国合并后,李冰带领蜀国人民继承和发扬这一传统,将中原的先进技术与蜀国的经验相结合,掀起了蜀国发展水利、开辟稻田的高潮。“凿除沫水之害,穿成都第二河。”李冰大型水利枢纽工程形成的都江堰和成都“二江”,是一个有机的水利体系。它不仅使当时的“成渝小平原和林琼、南安小三角”成为经济、文化的繁荣地区,人口密度几乎占到巴蜀户口的三分之二;而且即使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它仍然发挥着防洪、输水、灌溉的综合作用。都江堰水利工程作为蜀文化精神的象征之一,历久弥新,至今仍是中国乃至世界科技史上的一个奇迹。
秦汉以来传统治水兴农精神的复兴,为蜀文化增添了新的时代内涵。《华阳国志》说:“蜀沃野千里,名曰陆海。干旱会导致渗水,雨水会灌满水闸。古语有云,水旱从人,无荒之时,天下称‘天府’。”从此,蜀国成为中国著名的富庶地区,享有天府之国的美誉。东汉初年,班固在《西游赋》中描述了首都长安郊区的情况,说:“源头灌溉,竹林果园,草木皆兵。乡村之富庶,谓之近蜀。”李善《昭明文选》注:“字富而近蜀,故名近蜀。”这里说得很清楚,四川的农业文化已经发展到比曾经富庶的关中更高的程度,但在这里却与四川平起平坐,只是冠以“近川”、“近川”的称号。可见此时的蜀国已经等同于富庶。成都是蜀王的府邸。自开明王朝以来,它一直是蜀国的首都,也是古蜀文化区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这是蜀文化的精髓,是蜀文化精神的物化象征。秦与巴蜀合并后,分为巴、蜀两郡,成都仍为蜀郡首府。汉代广汉、犍为二县从蜀郡中分出,号“三蜀”。成都仍然是三蜀的中心城市。自秦汉以来,成都平原获得了“天府之国”和“陆海之都”的美誉,为成都城市经济的发展及其文化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成都的城市文化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迅速发展起来的,其代表性的文化成果有两个:一是成都城市结构和布局的古典定型。一座龟形的城墙,引起中原城市的布局,结合成都的地形走向,最终定型。成都的秦城和首尔被称为“重城”和“层城”,即大城市与小城市相连。此外,城市里的街道是方形的,有河流和沟渠,还有许多桥梁。这种类似秦都咸阳的城市格局和景观是独特的,以至于成为古代城市布局文化的独特类型,并被一些城市所模仿。第二,具有地方特色的手工艺品闻名中外。成都不仅有政府官员和工匠共同居住的“锦官城”,而且遍布民间家庭。成都生产的蜀布、蜀薄(粗布)、蜀穗(细布)、蜀“织”锦(宫廷用品)和蜀缎以其鲜嫩而闻名于世。此外,还有以“金厝树杯”、“韩曙扣”为代表的漆器工艺品,远销长沙、江陵、朝鲜、蒙古等地。至于以蜀布、琼竹掌为代表的南方海外商品开拓者,也是以成都为据点展开的。
这些文化成就给汉晋文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有的用当时最流行的文学形式——以华丽辞藻著称的汉赋,生动地描绘了当时成都的富庶与繁华。如西汉末年,舒曼人杨雄首先赞美蜀地杜甫,说“虽富全夏,犹不及蜀都无边。”这一评价既是蜀文化的生动写照,也是对当时成都形象的最好概括。从此,“蜀都”历史赋予的光辉文化形象,成为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成都的名字。蜀和华夏是不同的种族,精神文化体系必然不同。杨雄的《蜀王传》说,在古蜀,“那是一个人们对文字和音乐一无所知的时代。”只有口头流传的祖先神话和巫术式的巴蜀於菟,其精神形态还处于原始幼稚阶段。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大量移民、移民和六国移民被强行安置在蜀,有助于提高蜀的经济文化水平,缩小与中原的文化差异。是的,蜀人开始了解中国,他们的语言和华佗很相似。汉初,蜀郡知府文翁在成都创办地方官学,蜀国的精神文化有了质的飞跃。包括生于蜀中的张宽在内的18人被送往京城学习五经,数年后返回蜀中,标志着中原学术文化传入四川。
蜀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盲目追随中原文化的传入。在几千年深厚的蜀文化传统影响下,蜀人能够充分理解和接受中原文化,并根据自己的思维方式和文化传统有选择地学习儒家经典。比如,孟先生引用《汉书·地理》说,蜀人虽然学了经学,却未能学到儒家学说,但仍然冷静,善于写作。西汉时期,司马相如、王勃、杨雄三人都以词见长,显示了蜀文化与楚文化的深厚渊源。再比如五经中,蜀人对《易经》有着特殊的偏爱,以至于西汉时期四川找不到著名的儒家经典,如法、儒、墨、六经,这也是四川文化特殊作用的结果,等等。在文翁教育的影响下,蜀中文学、学术的普及程度上升,蜀中文化在全国的地位得到提高,以至于“蜀中学资者胜齐鲁”,华阳国治更是以“蜀学胜齐鲁”而闻名。
起源于西汉的蜀学,原意是传播儒家思想,因能凝聚蜀的精神文化而被广泛认同。经过进一步的发展演变,最终成为古代四川学术文化的总称,蜀人创造的一切知识都可以统称为蜀学。蜀学是一个开放的系统。在历史的进程中不断吸收新的营养,到了宋代趋于成熟定型,进入繁荣阶段。北宋以苏东坡为代表的蜀学名扬天下,与王安石的“新学”相悖,与“洛学”、“硕学”相抗衡。正因为在蜀文化基础上成长起来的蜀学,代表了四川人的精神文化创造,是一面能够鼓舞四川人精神的旗帜。因此,在近代维新运动中,一些进步的四川学者纷纷打出“蜀学”的招牌,为蜀学注入新的思想,成立“蜀社”,创办《蜀报》,宣传变法思想。孟先生在《论蜀学》一文中也提出了“整顿蜀学”的口号和主张。从蜀学在不同时期的广泛传播中,我们可以看到四川精神文化的强大生命力和深远影响。《华阳国志》简要概述了先秦至秦汉时期蜀人生活方式从简朴到奢华的巨大变化。指出先秦时期蜀人“富于文章”、“喜味”、“喜辣香”、“君子儒雅敏,小人为鬼”、“勇武”。自秦汉以来,由于经济的发展、物质的丰富和中原移民的影响,蜀人在穿衣、婚丧等方面开始注重奢华。“故工商以建骠骑,名门望族以取王侯之衣而美服,取太牢嫁之厨饭,还女以百二十车。丧事将高坟,羊晚名,必有所失。因为它的起源,它在秦朝就已经被染色了...盖亦沃而肥,奢不期而至。”
正是在这一历史转型过程中,蜀人形成了休闲享乐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的形成可以说是中原文化和蜀文化相互作用的结果。古蜀人非常喜欢音乐,而巴人以擅长打鼓、唱歌和跳舞而闻名。在古代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巴蜀人的歌舞娱乐主要是通过祭祀神祖的歌舞活动来起到娱人娱神的作用。随着生产力的提高,物质的相对充裕,这种歌舞娱乐的爱好很容易发展成对享乐生活的追求。成都平原土地肥沃,气候温和,水原丰富,都江堰水利设施先进完善,早在秦汉时期就成为中国最发达的农业区之一。正是因为这一带优越的自然条件,才容易成为奢靡之风的滋生地。对此,《汉书》作者说:“巴蜀有江河,有山林,竹蔬食蔬果,人食米鱼。他们死了,担心自己的生活,并不难过,只是容易失落。”《隋书》的作者也说:“他的人民...更沉溺于享乐,更少来自官员,女性勤于功课,而学者则更加游手好闲...聚会宴饮,尤为金钱。”松石,一个男人,说:“人们勤奋耕作,并不缺乏土地。他们得到的大部分是旅游的费用。”一般时代不同,风俗略有不同。但人容易满足,追求享受,“纵情享乐”的习惯和传统古今皆是。特别是唐末五代以来,宋代蜀人日益强烈的思乡爱地观念和“安于富贵不求仕”的生活方式,促成了游乐的繁荣。成都平原在宋代本来就是一个“耕地有限的小区域”,人们不可能投资手工业和商业来扩大经营规模,更不容易投资购买大量土地。因此,整个社会的财富不得不在娱乐和休闲中消耗。这也是成都游乐在宋代兴起的重要原因。古蜀人有独立的鬼神思想。《蜀传》和《华阳实录》中记载的蜀王蚕丛、关白、郁馥都成了神仙,他们的族人也跟着成了神仙。与古代中原说死后魂魄归泰山不同,蜀人有魂魄归岷山之说,反映出蜀人的宗教信仰与中原不同。三星堆遗址祭祀坑的发掘表明,当时的蜀人对自然和神灵有系统的认识,有万物有灵的观念,有崇拜天地山川的思想,有巫术思想。战国时期,道教传入巴蜀,开始与四川原有的巫术思想相结合,形成了灾异、法卜、神仙思想流派。西汉成都人闫俊平所著《老子·桂芝》影响东汉,并为道都创始人张道陵所吸收。在《香儿注》中,他进一步发展了老子桂芝的思想,使《老子》一书从人类学转向神学,为正统道家学派的建立奠定了基础。至于郑义的符记,其形式、构成、用法、意义乃至巫术仪式,都是在“巴蜀符”和“巴蜀符印”的基础上形成的。可见,道教这一中国本土宗教发源于四川,是中原道教思想与蜀人的信仰模式和传统文化相结合的结果。
由此可见,蜀文化作为一种传统文化,不仅是连续不断的,而且涵盖了蜀人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孕育生长在成都平原的蜀文化,不断辐射整个四川,由巴山蜀水人民代代相传,逐渐凝聚成四川人民共同文化精神和共同文化心理的象征。正因为如此,在后世的历史中,我们经常可以发现用“蜀”这个名字作为政治号召和舆论宣传的现象,比如三国时期刘备的“蜀汉”政权,五代前后的蜀政权,宋初在李顺载成都建立的“大蜀”政权,辛亥革命时四川独立后建立的“蜀军政府”。这是蜀文化深入区域政治领域的表现。这一切都证明,源远流长的蜀文化直到现代,依然是激励四川人精神的一面旗帜。正确认识蜀文化遗址,有助于增强今天四川人的自豪感,激励他们继承和发扬蜀文化的创造精神,为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建设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