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波简历

这就是我们讲的第248个真人的故事。

我叫何波@何波,祖籍江苏,出生于上海,1972。

90年代,父母带我去芬兰做访问学者,为了面子,我选择了在国外生活。最初在异国生活并不顺利,全国华人不到1000人,工作开展起来很困难。11年后,我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我嫁给了一个德国留学生。直到孩子出生,我突然害怕起来,不得不告别生活了27年的芬兰。

1972,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北京高校的老师。后来响应下乡政策,来到安徽工作。从记事起,我家就一直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安静祥和,小伙伴也很多。

当时物资短缺,买东西不光是钱,还有票。我父母是北京户口,这些和粮油有关的票据都是从北京拿到的。为了派上用场,我得把它们变成全国的钞票,最后变成安徽的钞票。这是我童年最烦恼的事。

幸运的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由于父母搬迁到北京的光环,我们住的大院很少停电停水,这在当年是很少见的。童年的生活,无忧无虑,虽然家里并不富裕,但父母给了我和妹妹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生活。

时代的发展给我们家的生活轨迹带来了更多的机遇和翻天覆地的变化。

改革开放后,我的父母幸运地获得了作为第一批留学生去英国留学的机会。在国外学习两年后,我的父母为了增长见识,于1990年初申请了去芬兰作为交换学者学习的机会。1995,父亲为了让我和妹妹进一步深造,开阔眼界,带我们来这里读书。

那时候流行出国,很多人去国外借钱。夫妻和他们的孩子呆在家里是很平常的事。而且,在当时人们的认知中,能留在国外的都是有能力的人,没有能力的就混不下去了,回不了国内。以至于父母留学回来后,我和妹妹还是选择留在芬兰发展。

然而,在异国他乡生活和工作并不容易。初到芬兰,我仿佛陷入了一个“文化沙漠”。语言、文化、生活的差异给我带来了很多不适,对家和故乡的向往让我苦不堪言。那时候听不到乡音,吃不到中餐,交不到朋友,感觉自己的圈子一下子缩小得很小。

那时候大使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我们寄《人民日报》海外版。由于家里没什么可看的,我就把报纸的海外版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被撕成碎片,可以默记。我也觉得在这里,为什么不像伦敦和巴黎那样,有很多华人和华人圈,可以用中文交流。

那时候在芬兰很难买到来自中国的调味品,比如辣椒酱、榨菜、酱油,除非你坐船去瑞典斯德哥尔摩的亚洲超市。

对于我这样的穷学生来说,做中餐比登天还难。而且芬兰这边的人吃的很简单,就是烤一下或者用微波炉热一下,这样就吃到了原味,完全没有烹饪的概念。学校虽然配了炉子,但是功率不大,除了煮点东西没啥用。

父母虽然是大学老师,但是微薄的工资还不够我和妹妹在国外生活。而且我们也希望减轻家里的负担,在留学期间也一直在努力工作和学习。

但是,在异国的生活就像走在空中,脚下没有任何保护,每一步都特别艰难。在我还没有融入当前环境的情况下,我找不到任何台面上的工作,只能做一些重体力的工作。

当时芬兰华人很少,只有1000人左右。你可以想象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人有多抢眼,比如我去做清洁工的时候,人们给我的眼神。虽然不是歧视你,但是那双好奇的眼睛能要了你的命。作为中国大学生“天之骄子”的自豪感瞬间破灭。

勤工俭学的日子很辛苦,但身体上的痛苦只是一小部分,咬咬牙就能熬过去。精神上的孤独是最苦最难的。而且那时候没有网络,打电话那么贵,我抑郁了好几年。

那时,我们只能通过电话亭和电话与中国联系。当时还没有欧元,芬兰人使用的货币叫芬兰马克。电话亭的两个投币孔可以分别装满一个马克和五个马克。我们玩多了发现,连续塞五个马克的人比塞1个五个马克的人能玩30秒以上。

为了花最少的钱,打最多的电话。我们经常换一袋一马克的硬币,一直塞在塑料袋里。

虽然打电话能稍微治愈我,但也只能暂时缓解我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如果你想在这里生活,你需要融入当地文化。最基本的是克服语言障碍。

芬兰是双语国家,语言分别是芬兰语和瑞典语,但在整个社会层面,90%的人说芬兰语,很少人说瑞典语。在社交层面,当地人会先用芬兰语或英语与外国人交流。

然而不幸的是,我在瑞典的一所大学学习。虽然我在学校学习时可以用英语和老师交流,但由于我的哑巴英语,我仍然遇到很大的问题。他们说的我听不懂,知道怎么表达还要提前考虑各种语法结构。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那时候没有免费资料可以学习,我也花不起钱。为了提高英语,我去看了很多美剧。由于电视没有录像功能,所以我把它当成一节课,专心看每一集。

好在美剧大多贴近生活。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的英语水平有了明显的提高。此外,通过在学校有意识的学习,我的瑞典语也提高了很多。

语言的进步缓解了我之前的沟通障碍。渐渐地,我开始交朋友,学习了很多当地的新鲜事物。

记得有一次,一个朋友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吃完饭,朋友叫我去洗桑拿。在芬兰,桑拿是招待客人的传统方式。只是没想到的是,在农村,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都会在桑拿房里坦诚相待。当时我很尴尬,想用脚趾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桑拿是芬兰走向世界的文化特色。在农村,传统的桑拿建在湖边、海边或河边。

芬兰人不喜欢炎热的天气。当温度超过30时,他们觉得难以忍受,但他们热爱“冰与火”的体验。桑拿温度很高,一般80 100。芬兰人喜欢在桑拿室呆久了之后跳进冰冷的湖里。即使是冬天,在湖里挖个洞,直接从桑拿房跳进去。

朋友说从小就这样洗桑拿,一周两三次,桑拿渗透到了当地生活的方方面面。后来我也知道了,除了办公室和船上的桑拿房,就算是在矿井里,矿工也会在下面200多米的地方洗桑拿。

最神奇的是赫尔辛基有个桑拿,建在摩天轮上,可以边洗边看风景。滑雪缆车的吊舱里也有一个桑拿室。据说芬兰人打仗的时候,要先建个桑拿,再挖战壕。没有桑拿,他们不愿意做其他任何事情。

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了解了很多当地的风俗和文化特色。芬兰人大多很友好。虽然没遇到过歧视,但找工作还是远不如本地人有优势。

好在互联网的发展,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我的生活也有所改善。通过它,我可以更方便地了解国内的情况。记得当时我在网络电台找到的第一个在线中文频道叫西湖之声。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网上听,这个习惯持续了好几年。

2001,我得到了第一份正式工作,是给酒店做数据相关的维护。这期间由于经济焦虑,我会利用剩下的时间打几份工。那时候我经常早上五点起床,一直工作到晚上11点。

为了按时上班,我买了一张CD,每天定时播放歌曲来唤醒自己。因为CD机没有连续播放功能,每天只能从头开始播放。当我听到这张CD的开头时,我感到非常不安,因为我又要起床了。

当时的生活让我疲惫不堪,渴望休息。于是,在2004年的夏天,我辞掉了所有的工作,和朋友一起租了一辆车,去北欧旅行。没想到,这次旅行不仅放松了我的身心,还为我带来了新的工作机会。

正是这次旅游经历,让我发现当导游是一份不错的工作,既能赚钱,又能和更多的人交流,还能四处游玩。回来后,我在网上看了很多相关的招聘信息。

很巧,我遇到了带领我进入旅游行业的师傅。当时,除了一些官方或商业代表团,很少有私人去北欧旅游。当时师父接到很多业务团队去北欧考察的订单,急需用工。我交了简历。他看我有大学背景,去过美国,会说中文,有驾照,还在北欧到处跑。他觉得我更有经验,就雇了我。

我认为当一名合格的导游并不容易。当我刚开始参加旅行团时,我遇到了很多情况。后来为了提高自己的沟通能力和专业水平,去了一个学习班,考取了专业导游证书,算是芬兰第一批正式挂牌的中文导游。

期间带了很多旅游团队。最让我高兴的是,我有机会遇到中国的同胞来这里旅游。熟悉的语言,一样的肤色,让我觉得很亲切。

当时国内很多旅行团都来芬兰。因为他们大多没去过欧洲,只靠地图和网上信息安排游客,旅行中遇到了不少麻烦。

所以,他们向我寻求帮助,这种来自中国人民的信任让我感到荣幸。没想到,因为不小心在树荫下种了柳树,积累了很多人脉和资源。

然而好景不长。2006年,师傅的公司转型,没有带旅游团的业务,我就失业了。原本充实的生活突然变得空虚,焦虑,不安。

失业的压力让我萌生了创业的想法。但是自己开公司不容易。我查阅了很多资料,研究了相关法律。筹集资金、租用营业场所、购买设备仪器、办各种资质...忙得团团转。幸运的是,好事多磨和公司运转顺利。

有趣的是,生活中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我在公司旅游的时候,偶然认识了未来会携手相伴的恋人。

她是湖南人,当时在德国留学,假期和妈妈玩的时候刚加入我带领的北欧旅游团队。相似的年龄和相似的留学背景把我们拉进了我们的关系。层出不穷的共同话题,让我们彼此都有了好感,渐渐走到了一起。

恋爱期间,我会每隔一两个月飞去看她一次。芬兰和德国相距不远。当时欧洲有很多廉价航空公司。最便宜的一次,我只花了5欧元,买了三个小时的飞机票。寒暑假她也会来看我。但是异地恋不容易,中间小摩擦是常有的。

有一次,在一次冲突后,为了让她开心,我决定开车去看她。从芬兰到德国有24小时的船。早上六点出发,坐了一晚上的船。第二天快八点了,才到达德国南部。下船后,又花了6个小时才开到她所在的城市。那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就在车下装了很多底灯,然后把她叫下来。她看到它的时候又惊又喜。

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表达方式。后来女朋友毕业了,打算来我这边。当时费了好大劲才让她拿到芬兰的居住证,结果导致了一个乌龙球。

当时她只能以公司的名义申请工作居住证,但是芬兰这边招聘是公开的,需要在劳动部门发招聘广告。结果发下来后,劳动部门反复跟我说,这里有很多失业人员接受过职业培训,工作能力很强。你为什么不坦白?让我头大。

不得已,我缩小了招聘条件的范围,条件越来越单一。我只是直接跟劳动部门说,我要招的人是我女朋友。

女朋友来了以后,在事业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这期间我们结婚了,公司发展的越来越好。然而,随着欧盟东扩,我们的旅游团遇到了许多麻烦。

许多东欧人来偷游客的东西。游客钱包丢了还是小事。最头痛的是丢失护照。他们必须先去警察局开具证明,在大使馆补办临时通行证,并拍照。好在经过一番折腾,这些烦恼最后都能一一解决。

这些年来,我见证了祖国富强的过程。国内旅游团体从官方团体和商业团体转变而来。现在,随着圣诞老人村、北极光、冰雪等项目在中国越来越受欢迎,更多的人开始愿意去北欧旅游,这些都反映了中国的快速发展。

还记得65438到0998回国的经历。当时国内很多人都不知道芬兰的存在。在一次聚会上,朋友们都很好奇我在国外哪里读书。有朋友问,你去的国家有风车吗?我说是荷兰,有朋友问,那地方有集中营吗?我说是波兰。

事实上,当他们第一次来到芬兰时,许多当地人对中国或亚洲一无所知。我和朋友去酒吧,他们问我是哪里人。我让他们猜。有的说朝鲜,有的说日本,有的说韩国。他们绕了中国一圈,但没说中国。

而整个社会,基本上看不到任何和中国有关的东西。上世纪90年代,芬兰只有一些低档衣服是中国制造的。后来,银联和在线支付遍布大街小巷,这是针对中国游客的。

很多摊贩跟你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从“こんにちは”变成了“你好”,这也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街上会有中国式的东西,偶尔会遇到很会说中文的外国人。由此可以感受到,这样一个偏远的欧洲小国,已经开始更加重视中国了。

此外,芬兰航空是第一家与中国建立直航的西欧航空公司,1988有芬兰赫尔辛基至北京的分公司,一度成为北欧与中国最重要的联系纽带。后来随着国内市场的开放,又增加了香港、上海、成都的分公司。

在异国他乡见证祖国的发展壮大,让我感到幸福和自豪,但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因为一场听证会而对未来感到恐慌。

我在芬兰生活多年,见过太多中国孩子。由于从小缺乏国内文化的教育,各方面都以西方文化为主,我连中餐都不想吃。这让我很焦虑,唯恐我的下一代忘记自己的根。

之前听过一个朋友女儿的故事,很久都想不开。朋友夫妻也在芬兰打拼,女儿在芬兰出生上学。起初,这对夫妇希望他们的孩子学好中文。于是,放学后给女儿上了语文课,但是孩子天性爱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学校老师。

结果,老师指责这对夫妇违反了芬兰的教育大纲,影响了他们快乐的童年。

在老师的保护下,这个女生有不学中文的权利。这个女孩在学校的成绩总是很好,后来她被芬兰最好的商学院录取了。但在那之后,发生了一件让她后悔的事。

她在商学院的时候,帮课题组的教授写了一篇文章。教授看她是中国人,就说:“你是中国人,我们只是想研究中国市场。这里还有很多中文资料。请帮我研究一下。”闻言,女孩僵在原地。

原来,这个女孩不仅能听和说中文,还能读和写中文。这个时候她想责怪父母当初没有逼自己,也无济于事。

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我认为孩子可以学习任何语言,这并不是很难。但如果放弃一门654.38+04亿人说的语言,去学一门全世界只有600万人说的芬兰语。再熟练也只能和600万人交流,无异于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这件事之后,我开始考虑把芬兰的业务重心转移到中国。我希望我的孩子关注中国文化,不要忘记中国的文化遗产。即使他将来可能会去西方学习或者深造,我还是不希望我们之间有文化上的隔阂。

另外,中国人把孝顺放在第一位。父母年纪越来越大,需要我们照顾,国内发展越来越好,更加坚定了我带着老婆孩子回国发展的决心。

2013年,老婆怀孕了。我把她送回中国老家后,就开始在中国和芬兰来回生活。期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陪她,有几个月飞到芬兰处理公司业务。

2014年,我们迎来了一个孩子的诞生。为了以后在中国生活,我开始有意识地了解国内相关市场和商业模式,参加朋友聚会,学习一些酒桌文化,并与一家法国公司合作在上海开设了办事处。

没想到,一场疫情来袭,我滞留在芬兰。现在虽然暂时不能和老婆孩子的父母团聚,但是看到孩子们在国内茁壮成长,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

李嘉诚曾说:“任何事业的成功,都弥补不了教育孩子的失败。”我深信不疑。教育孩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父母以身作则,与孩子建立联系,祖国的文化教育更是不可或缺。

口述:何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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